第２８卷第２期 山西青年职业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Ｓｈａｎｘｉ Ｙｏｕｔｈ Ｖｏ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Ｃｏｌｌａｇｅ Ｖｏ１．２８ Ｎｏ．２ ２０１５年６月 Ｊｕｎ．，２０１５ 【语言・文学・艺术】 浅析张爱玲小说中的女性意识 王艳峰 （山西体育职业学院，山西太原０３０００６） 摘要：张爱玲的小说注重对女性心理的精细刻画，注重对经济与精神上缺乏独立自主的女性意识进行深度挖掘，注重对 女性凄惨、悲凉命运给以深切审视。从张爱玲小说中所描写的女性意识的种种表现看，作品中的女性形象结局之所以悲 凉，与她们所处的环境和自身认识是分不开的。 关键词：张爱玲；小说创作；女性意识 中图分类号：Ｉ２４６．７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２０９５—７６３７（２０１５）０２—００８１—０３ 多数喜欢张爱玲作品的读者认为，“人性的主题、 女人的命运、犯冲的色彩、苍凉的基调、参差的结构、繁 复的意象”可以概括为张爱玲作品的主要特征。作者在 锁记》中的曹七巧，是受封建宗法制度迫害的女性典 型。七巧本来淳朴活泼，但因低微的出身，出语粗俗， 小说中，以老练的态度，兼以广博的人生阅历，运用悲 剧式的文学素描，将自己对中国传统女性意识的观察 展现得淋漓尽致，已经成为标注作者身份的独特标志。 在张爱玲的作品中，作者总能通过“无爱的婚姻、扭曲 的人性、颓败的人生、荒诞的剧情”等苍凉基调和元素 的运用，完美地勾勒出传统思维中的女性世界，让读者 对中国女性有了纤细而深入的剖析。 一被家人瞧不起，因此很有自卑感，但又“特别好强，伶 牙俐齿，说出的每句话都像铜片，没有不伤人的”。作 者在人物出场时就以“桀骜不驯”的性格置于其身上 一道挣不脱的枷锁。因为金钱，七巧的兄嫂不顾出身 低微，将她出卖给残疾人为妻。七巧年纪轻轻就不得 不守着一个活如僵尸的丈夫，牺牲了自己美好的青 春和爱情。 本为金钱而来，但钱欲并不能实现。为情而舍 钱，情欲也未能得到满足。情欲越是压抑得厉害，发 泄和表达的方式越是不同寻常，越是让人难以理解。 这个充满普通生活欲望的女子变得更加泼悍了。她 开始了对金钱的疯狂追求，她期望尽可能多地捞取 、张爱玲作品中传统女性意识的表现 张爱玲最擅长以叙事的方式，展现故事背后的深 远文化及深刻人性，挖掘人物的深层次心理。作者创作 的基本主题是对病态人生的描写和对丑陋人性的剖 析，但这并不影响其兼具享受人生乐趣的开阔襟怀。她 精细地描写变态人陛、无情婚姻和悲剧人生，深刻描绘 和鲜明揭露故事中的中国传统女性意识，从女性对自 由的积极争取、对平等的向往、对婚恋的自主抉择、对 爱而不得的伤感、对男性的依附、对痛苦的自悼等多重 角度，塑造了一批极具悲剧色彩的女性形象。 物质的东西，企图以此弥补感情上的亏空。但这种被 金钱深深烙印的情欲，一开始就为她戴上一副想摆 脱都很难的枷锁。 扭曲的人性换来了相对丰厚的物质回报。十年 青春的代价，让成了寡妇的七巧有了自己的公馆。物 欲相对得到了满足，但并未能替代她长期未能满足 的情欲。情欲的压抑造就了她变态的性格，她已经容 在《金锁记》中，作者完美地塑造了一个因争取 不得任何美好的东西。物欲也没有丝毫改变她对自 己的认识，反而变成一副沉重的枷锁，深深地套牢了 自由而又无法自主最终使自己疯狂的女性形象。《金 收稿日期：２０１５—０５—１３ 作者简介：王艳峰（１９８１一），女，山西临汾人，山西体育职业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汉语言文字学。 ８ｌ 自己，甚至套牢她的下一代。她把她过去所遭受的一 切，以同样的方式变本加厉地报复在了孩子身上。 “她知道周围的人恨毒了她”，但是她无法控制她自 己，“黄金”已经完全异化了她偏狭阴暗的心理，无意 识的报复让她在社会中碰撞得满身都是伤痕。她已 在当时的情境中很难自拔。当父亲最终和一个与她长 得十分相像的女学生同居后，她开始拼命抵制，要撕破 他的新生活。当一切都无力改变时，她只能逃避内心的 痛苦，逃避亲手造成的悲剧。 张爱玲也擅长勾勒为金钱而扭曲自己的女性形 象。在《倾城之恋》中，白流苏虽然是一个离异的女性， 但她受过西式的教养，内心里裹着一颗封建遗少的灵 魂。仅从白流苏对婚姻的态度看，她是很守旧的，她接 经无法从这种庞大的伦理漩涡中抽身而出，只能让 疯狂拖着她往绝路上走。她破坏了儿子的婚姻，拆散 了女儿的婚恋，但她没有感到这有丝毫的不正常。她 没有爱，没有快乐，没有幸福，有的只是丑恶、卑琐， 扭曲变形的心理。 在《沉香屑：第一炉香》中，作者成功地刻画出一位 为所谓的“爱情”而放弃自身的女性形象。作品中的女 学生葛薇龙，出身于一个破落的家庭，是一个纯洁而有 个性的女性。因为家庭贫困又想完成学业，不得不寄人 篱下。薇龙的姑妈因嫁给一个家财万贯的富翁做姨太 太而最终得到大量财富，现在她要花费这些她青春时 日换来的钱来玩爱情游戏，以换回过去的时光。虽然薇 龙一开始就知道这里的环境不好，但她想抱着身正不 怕影子斜的心理，尽管念她的书。只不到三个月的工 夫，她在不经意间就被这里的空气腐蚀了。 她有过追求新生活的念头，但不幸的是她已经深 深感染了这种“毒菌”，而丝毫没有了免疫力。她陷入 了与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乔琪的爱情而不能自拔。为 了得到乔琪的爱，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以取悦对方。 葛薇龙也曾想摆脱这种生活，但她对于这里的“气候” 已经上了瘾。她不想失去这种腐朽的享乐生活，最后 还是留了下来，留在那个她明知可怕的“鬼森森的世 界”里。“你让我慢慢学呀！”，这么一句简单而丝毫没 有在意的话，竟然成为她对自我良知惯用的推辞，她 在无意中被拖向黑暗的深渊而不愿回头。短短的三个 月，她已经由一个单纯、自信、希望保持自己人格完整 的少女，蜕变到幻想贬值、自信破灭、人格丧失的境 地，而这种堕落不仅有她心甘情愿的自觉，也有来自 女性的阴恶之手——她的不甘寂寞的姑妈。一个老、 一个少，都是为了男人的欢欣而出卖自己的灵魂，同 样都没有逃出欲望与爱情的掌心而做了社会的女奴， 演绎着相同的悲剧人生。 ．张爱玲对女性人物的刻画中，不乏对男性依附的 意识描写。最为典型的如《心经》中的许小寒。许小寒从 一出场就有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美。正是这样一个 豆蔻年华的女学生，却跟他不太老的父亲和略显苍老 的母亲构成了一个隐含的情爱三角。她对恋父情结、嫉 妒母亲等行为具有违反伦理道德的自我认知，但显然 ８２ 近范柳原主要是对方的财富和地位吸引了她，她处处 以婚姻而不是爱来考虑两人的关系。她不喜欢范柳原 的捉迷藏游戏，只愿有一个终极性结果，“她跟他接近 的目的究竟是为了经济上的安全。”她的环境与七巧 不同，但也没有七巧那种泼辣而不顾一切的性格，只 能在平凡的生命中浅吟低唱，只会跟着生命的胡琴咿 咿哑哑如泣如诉，最终沦落为婚姻的女奴，凄凉之情 难以释怀。 二、女性意识产生的根源反思 张爱玲撰写《传奇》，但她的目的又在传奇之外，她 想在传奇里面寻找普通人，在普通人里挖掘出她们不 普通的传奇。这些普通人中，多半是普通的女性，但骨 子里却惊人地拥有一致的悲剧灵魂。人生就像是一个 舞台，每个人注定要扮演一个扎根于当时环境的角色。 张爱玲用自己女性独特的视角和纤细的笔触，不紧不 慢地为读者一一刻画出这些角色。她冷静地站在“高 处”，观察生在彼时的芸芸众生，她或许本身也是一个 类似的角色，但她的认识无疑要比沉浸在其中扮演某 种角色的任何一个人清醒而深刻。 透过张爱玲的作品可以看出，特定的时代环境决 定了女性陷入悲剧而不能自由进退是注定的。在私有 制社会，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价值环境，使得金钱和婚 姻两相结合已经平常如水。七巧式的悲剧是演不完的， 也是无可奈何的。悲剧的根源在于她们彼时所处的环 境中，在于彼时的环境决定的女性对世界、人生的价值 和认识中。特定的时代和制度让她们无法主宰自己的 命运。在这种环境下，女Ｉ陛的存在本身大多数并不是符 合其生命逻辑的一种真实理性的存在，是被彼时的社 会文化塑造而成的。相应地，女性独立的意识也被排除 在社会主流之外，女性的思维意识被压抑，由此女性的 依附意识、忧患意识出现并不为怪。缺乏独立生活的社 会基础，缺乏独立思考的社会文化，缺乏因“被附属”而 奋起争取的勇气，这些都成为女性“不幸”的因素。这种 “不幸”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看得见的发动者，但其实除 了男性之外，每一个女性都同时成为“不幸”的承受者 与内在动因，但价值伦理的强大浪潮又让她们多数并 没有认识到。 之处。 张爱玲笔下的女性形象，诚然不能代表中国社会 女性的全部。张爱玲只以女性独特的视角，成功地刻 画了不同情境下的女性悲剧形象，深刻展示了女性奴 张爱玲的作品贯穿了一条主线：认识人生或许就 是认识人生的悲剧性。张爱玲幼时生活过的上海，经各 国文化的冲撞，传统“载道”的思维方式逐渐成为历史， 性意识的种种表现，描摹了生活在“心狱”中的部分女 性的扭曲心态，这种病态的心理经由封建社会、民国 时期、解放后乃至现今，跨越时空而长存不灭。成就如 斯已属不易，但张爱玲的小说远未止于此。更为重要 的是，生于彼时的张爱玲，能够跳出当时大多数女性 的认知局限，从人性的层面独辟径路，深挖出女性在 人们开始以日常生活意识和都市市民观念思考社会， 观察人生。张爱玲出身名门的家庭背景以及父母离异 的家教环境，也都对其笔下女性意识的塑造和刻画产 生了重要影响。在她的小说中，人生就是永恒的悲剧， 这就是人最真的认识。张爱玲承认作为女性的局限性， 对男人的依赖性，坦诚为贪图享受，可以循规蹈矩；不 愿激情飞扬，但求安稳闲适。她说，“人的理性，本来是 靠不住的，往往做了利欲的代言人，不过自己不觉得罢 了。”这句精辟的论断显示了作者深刻理解人性的过人 ［参［１］刘川鄂．张爱玲传［Ｍ］．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２０００． ［２］于青．寻找张爱玲［Ｍ］．北京：中国友谊出版公司出版，１９９５． 那个特定时代上演一出出悲剧的历史原因，揭示了女 性自身是阻碍自己发展与社会地位的主要因素，进而 唤醒女性内心的觉醒。因此，张爱玲的小说也被现代 文学评论大师夏志清先生称为“中国从古以来最伟大 的中篇小说”。 考文献］ ［３］钱理群．温儒敏．吴福祥．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Ｍ］．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８ ［４］马建高．张爱玲小说人物形象的悲剧美学体现［Ｊ］．盐城师范学院学报，２０００（３） ［５］谢理开．论张爱玲小说女性意识的流变［Ｊ］．绥化学院学报，２００８（２）． 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ｏｎ Ｆｅｍａｌｅ’Ｓ Ｃｏｎｓｃｉｏｕｓｎｅｓｓ ｉｎ ｔｈｅ Ｎｏｖｅｌｓ ｂｙ Ｚｈａｎｇ Ａｉｌｉｎｇ ＷＡＮＧ Ｙａｎ－ｆｅｎｇ （Ｓｈａｎｘｉ Ｖｏ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ｃ０ｆｆｅ ｏｆＰｈｙｓｉｃａｌ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Ｔａｉｙｕａｎ，０３０００６，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ｈｅ ｎｏｖｅｌｓ ｂｙ Ｚｈａｎｇ Ａｉｌｉｎｇ ｓｕｐｐｌｙ ｆｉｎｅ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ｚａｔｉｏｎ ｏｎ ｆｅｍａｌｅ’Ｓ ｐｓｙｃｈｏｌｏｇｙ，ｏｆｆｅｒｉｎｇ ｄｅｅｐ ｅｘｃａｖａｔｉｏｎ ｏｎ ｆｅｍａｌｅ’Ｓ ｃｏｎｓｃｉｏｕｓｎｅｓｓ ｈｅｌｄ ｂｙ ｌａｄｉｅｓ ｗｈｏ ａｒｅ ｄｅｐｅｎｄｅｎｔ ｂｏｔｈ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ａｌｌｙ ａｎｄ ｓｐｉｒｉｔｕａｌｌｙ，ａｎｄ ｍａｋｉｎｇ ｄｅｅｐ ｓｕｒｖｅｙ ｏｎ ｆｅｍａｌｅ’Ｓ ｓａｄ ｆａｔｅ．Ｓｔｕｄｙｉｎｇ ｔｈｅ ｆｅｍａｌｅｓ’ｖａｒｉｏｕｓ ｃｏｎｓｃｉｏｕｓｎｅｓｓ ｉｎ ｔｈｅ ｎｏｖｅｌｓ ｂｙ Ｚｈａｎｇ Ａｉｌｉｎｇ，ｗｅ ｆｉｎｄ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ｆｅｍａｌｅ’Ｓ ｓａｄ ｒｅｓｕｌｔ ｉｓ ｃｌｏｓｅｌｙ ｒｅｌａｔｅｄ ｔｏ ｔｈｅｉｒ ｓｕｒｒｏｕｎｄｉｎｇｓ ａｎｄ ｔｈｅｉｒ ｓｅｌｆ－ｒｅｃｏｇｎｉｔｉｏｎ．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Ｚｈａｎｇ Ａｉｌｉｎｇ；ｎｏｖｅｌ ｃｏｍｐｏｓｉｔｉｏｎ；ｆｅｍａｌｅ ｃｏｎｓｃｉｏｕｓｎｅｓｓ （责任编辑：付巧英） ８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