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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园乱楚

来源:华佗小知识

后宫淫乱之事,想必群众喜闻乐见。

这次我们来说说春申君。

春申君原名黄歇,楚国江夏(湖北省东部)人。秦昭襄王派大军犯楚,楚王连都城都挪了还是扛不住,于是派遣黄歇出使秦国求和(前272年)。

当时军神白起已经一切就绪,只要顺势而下,楚国灭国就已经不远了。黄歇凭其出众的口才,成功说服秦王罢兵,阻止了白起出征。白起对此耿耿于怀,这是后话不表。

两国休兵后,楚国派遣黄歇和太子熊完入秦作为人质。顷襄王病重,秦昭襄王不肯放太子熊完回楚国。黄歇让太子乔装为车夫,随使臣逃回楚国。估计太子已经走远,才独自去见秦王。秦王大怒,要黄歇自杀,在范雎的劝说下才保住性命并释放回国。

春申君回国后没多久,顷襄王就病逝了。跟黄歇一起做过人质的太子熊完即位。考烈王元年(前262年),任命黄歇为令尹,封春申君,赐淮北十二县。

令尹是当时楚国最高官职,相当于战国时期其他诸侯国的“相”。楚国令尹由外姓人担任的,史上也就吴起,黄歇,李园几个人。可见其受器重的程度。一方面,黄歇的确在秦楚之争中表现出了过人的胆识、智慧和口才,另一方面,这也是考烈王的报恩之举。

春申君一生为楚国鞠躬尽瘁,权倾朝野,名望甚高。元朝大学士许衡甚至评价他为战国四公子之首。春申君死后一百多年,司马迁参观春申君的故城遗址,仍被其规模震撼,可见其在世时的荣华。

不过今天要说的,是一件不那么光彩的事。

春申君一生的好基友楚考烈王,即位多年膝下无子。对于国君而言,没有继承人是件大事。作为首辅的春申君这个发愁啊。于是广招天下美女进献,结果呢……是没有结果。

这可能只是运气不好,也可能是考烈王勤于国政,无暇临幸后宫。因为据说考烈王在秦国做人质期间,曾留有一子(即昌平君,后来项燕反秦之时被推为楚王),所以熊完的生育能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春申君门客李园,有一个适嫁的妹妹。所以当李园得知这个消息时,立刻意识到是一个攀龙附凤加官晋爵的大好机会。可是也担心妹妹入宫之后同样没办法诞下子嗣,长期下去还是会不得宠。李园跟妹妹商议此事,妹妹跟他说,你设法让我跟春申君见上一面,后面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于是某日李园谒见春申君时,故意迟到。春申君就随口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李园说:齐王派使臣来提亲,想娶我的妹妹,刚跟人喝大酒,所以迟了。

春申君来劲了,你这家伙有个妹子,怎么不早说。我这正到处搜刮美女呢。

他问李园:齐王怎么就看上你妹妹了,你妹妹很漂亮吗?

李园回答:我家妹子姿色嘛还行。而且略通音律,对经书也略懂。

春申君暗喜,继续问齐王有没有下聘礼。得知聘礼还没下,诸事都还在早期商议之中,连忙告诉李园先不要答应此事,把妹妹带来先让他过过目。

李园假意面露难色,说聘礼虽还没下,不过都谈的差不多了。这样做恐怕不好。春申君两眼一瞪,李园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第二天李园照例谒见春申君,春申君在花园摆开宴席,喝差不多了,就让李园派人把妹妹带来。

李园妹妹李氏进了宴席,对答得体,风姿绰约。春申君只觉得此女态度娴婉,姣丽无双,当下就有点心猿意马。于是让李氏弹琴,与李园纵酒狂欢。这琴还没弹完,春申君已然“大悦”。

这时天已黄昏,春申君就打发李园自己先回去。剩下妹子跟喝大了的公子两个,“握手入帏,宛转万态,款曲备至,不可言喻。”

月尽天明,春申君酒醒之后是又开心又恼怒。开心的是自己收了一个尤物,恼火的是这本来是打算献给大王的,怎么自己就给上了。这时妹子贴上来,媚眼如丝:小女能遇到大人,实在是三生有幸。小女愿终生随侍大人。

春申君一下子一把老骨头都酥了。李氏接着说:国君把国家托付给大人。昨晚之事,若让旁人传出风声,让大王觉得大人您淫人妻女,不顾国事,那可就大大地不好了。

春申君听了这一席话瞬间泪崩,这妹子太特么懂事了。于是召来左右,告知部属,此事万万不可泄漏半点。然后,回到帐里跟妹子继续谈人生。

这样过了月余,李氏众望所归地……怀孕了。

李氏跟春申君说:您宠幸我时日不长,又让旁人严守秘密,外间不会有人知道。听说大王没有子嗣,现在我有了身孕,大人您可以把我献给楚王……以您的身份地位,亲自进献的美女大王必会宠幸。待我生产之时,大王会以为是自己的孩子。如果生下儿子,将来继承国君之位,大人您就是国君生父,地位必定如日中天。我虽然很想就这么一辈子服侍大人,可是事情久了难免泄漏。不如就这么办,两全其美。我就算在宫中,也一心想着大人您,大人则不必挂念我。

春申君听了这话又是感动的一滩糊涂。于是顺水推舟把李氏献给楚王。据说楚王见了此女也是“大悦,召入幸之”。足月之后李氏果然生了男孩,考烈王立刻立其为太子,这就是后来的楚幽王。

母凭子贵,妹妹成了李王后,李园也借此上位,荣升国舅。
可惜之后的事情,就完全没有按春申君的小算盘发展了。

李园上位之后,担心这桩子事泄漏,就开始琢磨着要除掉春申君。于是秘密养了一批死士想伺机杀了春申君灭口。《史记》记载,这件事儿楚国当时已有不少人知道,奇怪的是当事人春申君竟然没什么反应。

考烈王二十五年(前238年),楚王重病。

春申君门客朱英建言:世上有不期而遇的福气,也有不期而至的祸患。如今您处在乱世,替变化无常的君王卖命,身边怎么能没有不期而至的人呢?(“世有无望之福,亦有无望之祸。今君处无望之世,事无望之主,安可以无无望之人乎!”)

朱英接着说:您担任楚国的相国二十多年。现在楚王病危,一旦身故,您理所当然辅佐幼主,独揽国家大权。等到幼主成年,还政于王,或是取而代之,都遂您所愿。这是‘无望之福’;李园是您的仇敌,长期豢养死士。楚王一去世,李园必定会抢先入宫篡权,杀您灭口。这是‘无望之祸’;您任命我做郎中,大王去世,李园抢先入宫时,我可以更早一步,先替您杀了他除掉后患。我就是这个‘无望之人’。

春申君大笑:你忠心可嘉。不过李园怯懦,我对他又挺好,养死士那些不过是传言吧。你多虑了。

朱英见自己的意见不被春申君重视,仰天叹息。又怕惹祸上身,于是就自己先逃掉了。

十几天后,楚王去世,李园果然抢先进宫。等到春申君一到,埋伏的死士两面夹击杀掉春申君,割下头颅扔在棘门之外。随后又派人将春申君家人尽数诛杀。

一代英杰就此死于非命,香火断绝。此后,太子登基,任国舅李园为相。从此李家兄妹独揽楚国大权。

是年,距秦灭楚还有十五年。

后记:

春秋战国期间,战场政治与宫闱秘事都是精彩无比。就比如楚国,男女风气开放已久。宫中在李王后之前若干年,还有一个逼死屈原的郑袖。再比如李园杀春申君事件前后,秦国也发生了一件跟后宫有关的大事。那就是长信侯嫪毐私通太后,相国吕不韦独断专权。秦王亲政,将“生父”、“继父”悉数捉拿。这些个事,相信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

中国古代有不少政权最后都是崩坏在后宫的混乱中。因此,历朝历代,封建统治集团都非常忌讳外戚参与政事。不过忌讳归忌讳,实际情况就很难说了,不光外戚,宦官干政的事也不少见。

春申君之死令人叹息。自古以来,多少志向远大,满腹经伦之人,最终都在面对权力的欲望,或是美人的诱惑之上栽跟头。

引以为戒。

参考资料:

  1. 《越绝书》越绝卷第十四·越绝外传春申君第十七
  2. 《史记》卷七十八·春申君列传第十八
  3. 《战国策》楚策四·楚考烈王无子
  4. 《资治通鉴》秦纪·李园乱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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