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有最可怕的战争——切尔诺贝利。”
“切尔诺贝利是最可怕的战争,你无处可逃,
地下、水里、空中都躲不掉。”
现白俄罗斯某学校
你,经历过核战争吗?
多少年后,人们看到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核电站,或许还会偶然间想到“小男孩”和“胖子”,但切尔诺贝利大概只能靠媒体的自觉来凸显存在了。
S.A.阿列谢克耶维奇就是这样的一个“媒体”的象征,她既是一个作家,同时也是一个记者——战地记者。15年诺贝尔文学奖为她注脚:“ 她的复调书写,是对我们时代的苦难和勇气的纪念。”阿列克谢耶维奇是不需要被过度解读的,你甚至可以将她看成是一个黑夜里匍匐前进的殉道者,她只用了一颗真人的心、一双敢听的耳、两只能看的眼就刻画出了我们常说的“人”。从《锌皮娃娃兵》、《我是女兵,也是女人》到《切尔诺贝利的悲鸣》,她笔下的人物都是活生生的个体,是人本身,而非在人的社会混杂了政治、经济等纷繁菀杂因素的“公民”或者说法律上的“权利或义务的主体”。
阿列克谢耶维奇是不需要被过度解读的,阿列谢克耶维奇的作品更是无需作太多阐释的,她就是她,书中的人物就是被采访人本身。她的作品比纪实文学更加真实,比作者想要还原的真实更真实,因为真实本身就会受到社会因素的干扰。你不需要费力去看《切尔诺贝利的悲鸣》这样的书,你只需要静静地听就好,你就是一个记者,无需多言,一个个故事就自己从口中走了。
《切尔诺贝利的悲鸣》是一本故事的集合,通过人物口述的切实纪录还原了被尘封被遗忘的事实,里面记录着一群从前的、未来的、隔离区的、逃出隔离区的人的故事,他们被称为“切尔诺贝利人”。当受害者被“标签化”再度受到伤害的时候,这些故事本身就具有了悲鸣的力量。
在这本书里,你能看到的故事,无非关乎了几类人:隔离区的村民、搬入隔离区的政治难民、清理人家庭、知晓真相的人以及过早顾及死亡的孩子。真实的人应该是怎样的一副模样?切尔诺贝的人民已经说明了一切。
“即使有辐射,这里依然是我的家,其他地方不需要我,连鸟都爱自己的巢……”
“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故事是关于爱情,关于我的爱……”
“被污染的不只是土地,还有人心。长久以来一直如此。”
“我们是切尔诺贝利人。就像种族。就像另一个国家。”
“人竟然可以拥有无尽的权力来支配别人!”
……
荒废的切尔诺贝利
就像切尔诺贝利的人民一样,我们对于辐射的概念是模糊的。虽然“政府说,辐射无色无味,但早上下的雨却是绿色和亮黄色的。”土地照样可以耕作,政府努力保证“一切尽在控制中”。政府派出血肉之躯去清理现场,又用它的威信让同样的血肉之躯封锁消息“避免恐慌”。切尔诺贝利的事故,切尔诺贝利的故事在作者笔下被赤裸裸地还原成了一个科学悲剧、专权惨剧。而荒诞的是,这样的认知估计也多是处于“上帝视角”的读者才能领会的。切尔诺贝利的人“看不到辐射,照常耕作,对伟大的祖国充满了信心。”悲剧是什么?最大的悲剧就是当局者迷,或者说当权者有意让当局者迷,就像众神驱使西西弗斯不断地推球,甚至带有荒诞的意味。
阿列谢克耶维奇笔下的切尔诺贝利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而可怕的是“切尔诺贝人”至今乃至未来依然要活在这个噩梦中。在那片被污染的土地,不仅仍有人居住,甚至还有人以此为生。在切尔诺贝利,才不会被“切尔诺贝化”,这是人性。
从1986到今天,切尔诺贝利事故过去整整30年了,但也仅仅是过去了30年。上一代切尔诺贝人要么走向了痛苦的死亡,要么正在走向死亡。下一代或许就有所改善了,不是因为原子的消退,而是因为人类基因的消退。或许一百年、两百年后,这场看不见的战争即将结束,但是当初参与或卷入这场战争的人又会在哪里呢?
受辐射影响的切尔诺贝利附近民众“我们的国家有三百五十颗核弹。人们还没有注意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却已经活在后核战时代了。”确实如此。
《切尔诺贝利的悲鸣》是一个警钟,或者说是一个丧钟,用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历史悲鸣来告诉我们何为社会,何为人类——有关科技、政治、人性的总总。这不过是一个个故事,值得我们去聆听的故事。
约翰·多恩有首诗写到:“丧钟为谁而鸣?丧钟为你而鸣。”在这里,丧钟就是切尔诺贝利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