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求梁启超《春秋载记》TXT,哪位大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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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载记(饮冰室专集之四十五)
梁启超曰。世运尊大同。治法贵统一。此言夫其究竟也。大同统
一之治。则未有不以宗法封建为之阶者。人类有通性有特性。人人发
挥其特性之所长而以会归於通性。则通性之量自日加博厚而其质自日
加高明。世运所为蒸蒸向上。恒必由是也。人之积而为群也则亦有然
。合全世界人类可命为最大群有其通性焉。所以示别於不群之禽兽者
也。其间则有多数之次大群。字之曰国。各有其特性。彼最大群之通
性即此诸次大群特性和合而成也。然此诸次大群之特性。非突如其获
成。其下恒有无数小群。各各有其特性各发挥之而和合之。则高级之
新特性於以强立也。夫今世所称国家主义者。自达道之君子视之。则
其陈义至粗而褊也。然而不能废者。各国民之聪明才力尺有所短寸有
所长。各据国力以胥谋发育继长增高。而皆有所靖献於世界。国家主
义在人类进化史上。有莫大之价值。由此而已。虽缘此主义而有争夺
相杀之事。生民一时蒙其患苦。然综数十年数百年各自所耗伤与其所
增进乘除以求其总和。则其对全世界人类犹功逾於罪。此国家主义之
公谳也。明乎此者。则可以与言春秋之国故矣。古昔大地未沟通。国
人称禹域曰天下。我累代先民。盖常怀抱一至高之理想焉。曰以天下
为一家。中国为一人。其粗迹之表见於政论者。则曰大一统。繄古以
来。明王哲士经世之业。皆向此鹄而迈进者也。直至秦汉。而此理想
乃现於实。秦汉以降。政权发施之所自出。虽常有迁移*。而所谓
中国人者。则已成为永不可分之一体。他族入焉非久必与之俱化。我
国所以能岿然而与天地长久盖恃此也。而其酵酿之而字育之者。
实在春秋之世。春秋分立百数十国。其盛强者尚十数。日寻干戈。二
百余年。宜若与大一统之义绝相反也。殊不知非经此阶段。则后此一
统之象决无自而成。夫我国在今日虽仅为世界百数十国中之一国。然
其地尚数倍於全欧洲也。其在古代。则非国而天下也。各种姓之孳育
。错处其间者。其类别不知凡几。言语文字宗教习俗至庞杂不可究诘
也。周初封建以本族文化为根干而条布之於四方。然周所建国校诸固
有之部落曾不能什之一也。 观前卷附表所列国名百余其周所封者不过
三之一然所遗有限矣周初千余国则旧部落之甚多可推见经数百年以逮
春秋。 则旧部落陵夷略尽。惟余十数文化较盛之国。 相与竞雄长。
遂为霸政之局。夫周初封建。虽大国不过百里。取精寡而用物啬。势
不能大有所发舒。及兼并稍行。其大国皆廓境至数百里。尤大者逾千
里。以千数百里之国。而建*。设法制。备官守。其经纬擘画。易
以纤悉周备。其治理之资。亦不甚觳薄。其政大抵自世族出。执政之
德慧术智本优越於齐民。民服其教而弗疑畔。於是各因其土宜。民俗
浚发。其物力而淬厉。其人文缉熙向上。而各国之特性以成。故吴季
札听乐而能办政俗之殊异。盖特性成熟发越之表征也。此进化之第一
步也。霸政既起。朝聘会盟征伐无虚岁。其劳费诚为各国所共患苦。
然而交通之利坐是大开。其君其卿相得频相酬酢。其士大夫交错结纳
。相与上下其议论而互濡染。其术学其军旅习於共同之行动。增长其
节制而磨淬其材力。其道路衔接修治。奔走其商旅而通输其物材。而
其国与国之相交际也。无论在平时在战时皆有共循之轨则。或出自相
沿之礼制。或根於新定之盟约。各信守之。罔敢越也。故争斗虽频数
。而生民之被祸不甚烈。霸政全盛之代。尤以仗义执言摧暴扶微为职
志。各国不敢恣相侵伐。民愈得休养生息。以孳殖其文物。而以并立
竞存之故。各国恒争自濯磨不敢暇豫。惧一衰落而无以自全也。於是
前此已成熟之特性。益发扬充实。而以交际频繁之故。彼此之特性日
相互有所感受。徐徐蒸变化合而不自知。於是在各种特性基础之上。
别构成一种通性。此即所谓中国之国民性。传二千年颠扑不破者也。
而其大成。实在春秋之季。此进化之第二段也。由此观之。春秋时代
国史之价值。岂有比哉。 读泰西史观希腊时代文化所以极盛及十字军
后文治所以复兴与夫现代各国并立交际竞进之迹则可以识春秋史价值
之崇贵矣今特详为纪载。 先分述数大国国势梗概。次总述霸业消长。
与各国交互错综之关系。次述文物制度之迹象。各分节目而时缀以论
列。藉以揽知大势云尔。其宜专纪者。则归诸列传也。
纪晋楚齐秦国势章第一
晋楚齐秦。分峙朔南东西四徼。实春秋之骨干。而晋楚尤其脊柱
也。此四国者。惟齐自始封即为大侯。余皆微弱不足齿数。晋几中绝
而乃别兴。秦始建仅食采为附庸耳。楚曾受封与否且不可深考。而其
后乃皆浡焉以兴。迭为霸长。虽曰人谋之臧。毋亦以越在边远。环其
周遭者多未开化之蛮族。非刻意振拔不能自存。及其既已强立。次第
蚕食群落以自广。剪灭虽众。而天下不以为贪。蓄力既厚。乘时内向
以争中原。则弱小者固莫与抗矣。此四国所以独为重於彼之世。读史
者首当察所凭藉也。
晋之始封国曰唐。成王封幼弟叔虞邑於河汾东之太原。今山西太
原府盖尧故都云。其时北地未辟。群狄错居。周宣王之诗曰。薄伐猃
狁。至於太原是也。其后晋大夫籍谈有言。晋处深山之中。戎狄之与
居。而远於王室。王灵弗及。拜戎不暇。见昭公十五年左传初晋形势
殆实如是。盖晋受封较晚。畿甸附近。锡王已尽。不得不胙诸远方。
亦庶以镇抚西北焉。而晋人自是养成勤朴武健之风。卒以霸天下。以
周初诸国分地论。晋所沐天然之赐最觳薄。民非勤啬。不能自给。国
非戒惧。不能自完。故吴季札闻歌唐风。叹其忧深思远。有陶唐氏之
遗。梁启超曰。嘻何其与百年前欧洲之普鲁士酷相似也。其后晋谋迁
都。诸大夫多欲徙郇瑕。今河东解县以其沃饶而近盐。韩厥谓国饶则
民骄佚。乃徙新田。 见成六年左传观此则晋立国之元气可概见。其特
以雄强著称。则亦由此。 当周穆王时。晋为狄所*。南徙平阳。宣王
时。晋有穆侯者。生二子。曰太子仇。曰少子成师。封成师於曲沃。
号曲沃桓叔。时晋都在翼。即平阳而曲沃之大与翼埒。晋殆分为二。
迭相攻。而曲沃日强。翼侯见弑者二。见逐者一。入春秋之初。翼之
君则鄂侯。而曲沃则庄伯。周平王使虢公芮伯梁伯荀侯贾伯讨曲沃。
两兴师无功。自桓叔分封后六十七岁而曲沃武公灭翼。天子受赂。策
命武公为晋侯。始复合一。实鲁庄公之十六年。齐桓始霸盟诸侯於幽
之年也。自曲沃桓叔庄伯武公及子献公四世皆枭雄。寖蚕食诸国。沈
姒蓐黄皆河汾间古部落。春秋前已入於晋。自是虢芮荀贾次第见灭。
修怨也。复灭焦灭杨灭霍灭耿灭魏灭虞。又伐东山皋落氏。伐骊戎。
伐耿蒲与屈。皆狄地。取而城之。以为大邑。逮献公之末。而晋极强
。西有河西与秦接境。北边狄。东至河内。盖奄有今山西全境且兼跨
直隶河南陕西之三省矣。献公有太子曰申生。有庶长之子曰重耳。曰
夷吾。后有所爱骊姬生奚齐。其娣生卓子。献公嬖骊姬。以谗杀太子
申生。而重耳夷吾皆出亡。献公卒。以奚齐卓子托大夫荀息。荀息迭
立之。而里克迭杀之。荀息死焉。里克欲迎重耳。而夷吾赂秦。秦先
纳之。是为惠公。惠公背秦盟。靳其赂。与秦战於韩原。败绩。见获
。既而归之。语在*交兵章。惠公卒。子怀公立。惠怀失政。内外
恶之。是重耳出亡在外已十九年。历狄卫齐曹宋郑秦楚诸国。秦穆卒
纳之。是为文公年。六十二矣。实齐桓公卒后之七年也。文公既入。
修德政。饬军旅。任贤才。教民三年然后用之。属王室有子带之难。
乃勤王以求诸侯，纳襄王於成周。王赐以河内阳樊之地。晋於是乎始
启南阳。盖自灭虢后。据崤函之固。自启南阳。扼孟门太行之险。天
下之重。尽在晋矣。其明年。楚伐宋。文公伐曹卫以救宋。遂与楚战
於城濮。大败之。天下诸侯翕然归晋。乃会盟於践土。周王莅焉。复
盟温。盟翟泉。城濮一役。春秋第一大战。亦后此百余年大势所攸判
也。语在晋文霸业章。自文公拔用贤才。其臣却谷先轸狐偃赵衰胥臣
栾枝等皆崇礼让。其后晋卿十一族。赵魏韩狐胥原栾却范知中行更迭
执政。代有贤良。若赵盾士会士燮荀罃韩厥魏绛辈。皆一时名卿。忠
於谋国。故历襄灵成景厉悼六公垂百年。虽有汰虐之主。而晋霸不衰
。诸卿之力也。然自晋献公尽杀庄桓之族。 曲沃桓叔庄伯子孙也惠公
又诅无畜群公子。虽以文公之明德。有子三人。一继立 襄公而三在外
。公子雍公子乐及成公故襄公之卒。议立长君。迎公子雍於秦。既而
拒之。坐是与秦构怨益深。及灵公见弑。成公嗣统。其后厉公见弑。
悼公嗣统。皆迎之於周者也。晋以不畜群公子故。故当时周鲁卫齐楚
宋郑。皆频以兄弟争国召乱。晋独无有。其臣亦无攀援公族以分朋党
者。故较能辑和。晋之久霸。颇亦赖此。然公族益微。卿族益侈。卒
乃成六卿瓜分之局。斯又利害得失之相倚伏也。语并在晋诸臣传。自
襄灵之世。累岁与秦构兵。淆函彭衙令狐河曲四役其最著也。秦是以
不能得志於东方。景公之世。楚庄王贤明。楚益强。北向与晋争霸。
於是有邲之役。晋师熸焉。景公三年晋君臣恐惧修政。晋以不衰。未
几灭赤狄。七年战齐於鞍。败之。八年至厉公六年遂败楚於鄢陵。鄢
陵之役。诸卿皆主战。曰不可以当吾世而失诸侯。独范文子。士燮不
欲战。曰吾先君之亟战也有故。秦狄齐楚皆强。不尽力子孙将弱。今
三强服矣。敌楚而已。惟圣人能外□无患。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
。盍释楚以为惧乎。盖忧晋之将乱而为是言。然晋百年来外竞之大势
。亦具於是矣。厉公胜楚而骄。遂杀却至却錡却犨。灭却氏。且欲尽
去群大夫。栾书中行偃遂弑之，迎立悼公。悼公立年仅十四。能修旧
功。施德惠。振纪纲。逐不臣者七人。任韩厥知罃魏绛。和诸戎。合
诸侯。号称复霸。及悼公之卒群卿之贤者亦先后雕谢。卿族侈汰益甚
。自盟宋弭兵之后。晋霸遂衰不复振。历平昭顷定出哀幽烈孝静十公
。拥虚号而已。诸卿族迭相阋噬。至顷公时。余赵韩魏知范中行六氏
。共分晋地。而知氏最强。出公时知伯瑶灭范氏中行氏。晋余四卿。
哀公时赵韩魏共灭知氏。烈公时。周*命韩赵魏为诸侯。及静公遂
迁为家人。晋绝不祀焉。语在晋诸臣传及战国载记。晋当武献之世。
灭国极多。拓境最广。文公以后。世为盟主。以仗义禁暴自命。义不
能复侵夺群小。然北狄部落。若潞氏。若甲氏。若留吁。若铎辰。若
肥。若鼓。以次囊括之。辟地亦千数百里。惠公迁陆浑之戎於伊洛。
越百年至顷公时遂灭陆浑有伊洛地。襄灵间屡与秦战。亦颇略其城邑
。而中原诸国要害之地。若郑一虎牢。卫之朝歌河内邯郸。皆自春秋
中叶折入於晋。其取之於何年。得之於何道。不可考也。故晋尽得中
原地势形便。至战国时。而三晋犹雄於天下。
楚自称出自帝颛顼。而唐虞时之祝融氏。夏时之昆吾氏。殷时之
彭祖氏。皆其所祖。第弗可深考。要之与中原族姓派系别也。入周之
初祖曰熊绎。史称其先有鬻熊者。曾为文王师。故成王封绎以子男之
田居丹阳云。今湖北宜昌府当周夷王时。有熊渠者。兴兵伐庸扬粤。
自称王。且立其子康为句亶王。红为鄂王。执疵为越章王。周厉王时
。熊渠畏周来伐。去其王号。入春秋之初。有若敖鼢冒二君。筚路蓝
缕以启山林。鼢冒弟熊通。复僭王号。是为武王。其子称文王。文王
时。齐桓公始霸。楚亦始大。自春秋以前。中国文物。沿河展发。极
淮汉而止。不及江浒。禹贡扬州。实淮域也。周文王时。肇辟汉阳。
诸姬受封其间者十数国。而下游淮以南江以北。古部落盖无算。春秋
时可考其存灭者亦尚十数国。而楚之始建国。在今荆宜间。襟带江汉
。雄据上游。既南役群蛮百濮。乃北向以规中原。武文两代。剪灭汉
阳诸姬略尽。乃至侵及周疆。灭申吕。扼南阳门户。中原诸国。始惧
楚矣。当齐桓之世。楚地已千里。陈蔡皆役属之。齐桓以诸侯之师伐
楚。不能克。盟於召陵而还。顾楚威亦自此暂戢。语在齐桓霸业章。
齐桓卒。宋襄欲图霸。与楚战。败於泓。溯兹以前。诸侯盖未有能胜
楚者。及晋文公勤王创霸。而楚围宋甚急。其时曹卫陈蔡。皆楚与国
。晋以齐秦之师救宋。遂与楚战城濮。楚师败绩。晋霸始定。而楚遂
久不得志於中原。语在晋文霸业章。召陵泓城濮诸役。皆楚成王时事
也。成王享国最久。盖四十六年。乃为子商臣所弑。商臣称穆王。继
之者曰庄王。曰共王。曰康王。曰灵王。曰平王。曰昭王。曰惠王。
皆雄鸷能善用其国。而庄王最贤。晋国代有名卿。而楚国代有名王。
世卿专政。为中原诸国通患。楚独无之。此其所以久雄强而最后亡也
。而父子兄弟篡弑之祸亦烈於他国。穆庄承城濮挠败之后。北向之势
稍杀。而全力以恢廓南服。东灭江黄蓼六英舒。奄有淮颕之野。西灭
庸夔。控扼巴蜀。 楚前后灭国数十此不具列其详在霸政详纪章晋之攘
楚。亦楚之所以滋大也。庄王立三年而灭庸。 自尔以后。无日不申儆
国人曰。吁民生之不易。祸至之无日。戒惧之不可以怠。在军则申儆
曰吁。胜之不可保。纣之百克。而卒无后。训之以若敖鼢冒筚路蓝缕
以启山林。告之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楚内政之修明。民业之昌阜
。於兹称最焉。其后遂伐宋。获五百乘。六年伐陆浑戎。过周郊问鼎
。八年伐陈。县之。 十六年卒乃伐郑而与晋战於邲。大败晋师。十七
年史家以庄王列诸五霸。 自兹役也。共王时。与晋战鄢陵。败绩。楚
稍衰。语在晋楚交兵章。未几与晋弭兵为宋之盟。共王旋卒。灵平两
代。皆拥兵居外。以阴谋篡弑得国。 康王时灵王为令尹主兵事康王疾
自郑驰归弑之及其子灵王时平王将兵伐陈蔡为陈蔡公后弑王及公子比
自立虽皆骁雄。益为楚廓境。然侈汰荒淫。民不见德。楚自此衰矣。
初共王之世。申公巫臣得罪奔晋。为晋谋通吴以病楚。是时吴始强。
康灵之间。吴屡侵楚边。楚於是乎一岁七奔命。灵王既灭陈蔡。承宋
盟之后。晋楚之从交相见。乃大会诸侯於申。骄盈无度。大陈於乾溪
。将围徐以惧吴。平王乘其在外。入国而夺其位。而平王亦以谗言杀
太子傅伍奢。奢子子胥奔吴。至昭王时。遂以吴师大伐楚。入郢。挞
平王之墓。楚国几覆。幸获秦救。且吴有内乱。引兵退。昭王仅得复
国焉。语在楚吴交兵章及子胥传。昭惠之世。吴正强。楚不能与争。
惠王时。楚复有白公之难。既而越灭吴。而不能正江淮以北。楚因东
侵。广地至泗上。至是春秋终焉。入战国而楚犹常雄於诸侯。梁启超
曰。读春秋传者鲜不疾楚。谓其以夷猾夏。灭国最多也。然当时江淮
间古部落棋布。其俗盖在半文半野之间。文化远在楚下。江以南则群
蛮百濮所窟宅。狉獉如鹿豕。使其孳孳寖大。则为害於诸夏者岂有量
。夫此非中原诸国之力所能及也。楚自武文成庄以来。以锐意北向争
中原故。力革蛮俗。求自侪於上国。春秋中叶。既甚彬彬矣。然后出
其所新获之文明。被诸所灭之国。广纳而冶化之。缘地运民情之异宜
。卒乃孕育一新文明统系。与北方旧系相对峙相淬厉。而益骈进於高
明。微楚之力。何以及此。楚子囊颂共王之言曰。赫赫楚国。而君临
之。抚有蛮夷。奄征南海。以属诸夏。见宣十三年左传言举蛮夷以属
诸夏也。楚於是乎有大功於中国矣。
齐太公佐周克殷。武王封建功臣而齐为首。国於营丘。今山东青
州临淄县甫就封而莱夷与之争国。莱夷在今登州莱州盖齐亦在边徼。
非忧勤自树立。不能与蛮族争存。与晋楚同也。然其地东至海。饶鱼
盐之利。西至河。凭襟带之固。南至穆陵。扼大岘之险。北至无棣。
拊广漠之野。其势易以强。故春秋之世。最先兴焉。太公传十二世至
僖公。入春秋。僖公之子。曰襄公。曰子纠。而桓公小白最幼。襄公
继世立。荒淫不道。群臣群弟惧祸及。故管仲召忽奉子纠奔鲁。鲍叔
牙奉小白奔莒。既而襄公为母弟夷仲年之子无知所弑。无知旋见弑於
微者。齐大乱。鲁伐齐。将纳子纠。桓公自莒先入。遂相管仲。为五
霸首。语在齐桓霸业章及管仲传。桓公卒。其五子曰无诡。曰孝公。
曰昭公。曰懿公。曰惠公争立。次第相*。惠以少传统。其嗣曰顷
。曰灵。曰庄。庄公为崔杼所弑。弟景公立。景公三传至简公。为陈
恒所弑。更历平宣康三公而灭於陈氏。齐自桓公以后。不复能管大局
之中枢。常为晋与国。入春秋二百二十余年。除鞍之战外。齐晋未尝
交兵。鞍之役。鲁成公二年齐顷公晋景公也虽曰起於妇人之笑辱。然
实由齐之凭陵鲁卫。 晋宣战之辞曰晋与鲁卫兄弟也来告曰大国朝夕释
憾於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群臣请诸大国时晋新丧师於邲。楚会十三国
盟於蜀。 齐鲁卫皆与焉。倘微此役。晋将遂失诸侯也。及春秋末叶。
晋霸益衰。齐景公新立。晏婴辅之。颇思修桓管之业。其与晋侯投壶
也。举矢祝曰。寡人中此。与君代兴。 见昭十二年左传隐然有争长之
志。属当平邱会后。晋已不复能宗诸侯。见晋楚争霸章楚新挫於吴。
无复北向之志。而吴亦未遽争衡於中国。齐乘此收召列辟。 得郑得卫
得鲁得宋。十余年间。盟会六七。而与晋交兵者再焉。然其伐晋也。
助臣以叛君。助范氏中行氏其伐卫也。助子以拒父。助出公辄拒蒯聩
不以义动。而轻弃盟主。齐之所以与晋俱敝也。初桓公时。有陈敬仲
完者奔齐。桓公命为大夫。更姓田。以羁旅之臣。保世滋大。卒移齐
国。及陈恒弑简公。而姜氏之齐。遂为田氏矣。语在霸政余纪。及齐
诸臣传。齐霸祚短。既不竞於晋楚。而惟思弱鲁。终春秋之世。齐鲁
交兵凡三十一见焉。 （一）桓十一年十二月齐卫郑来战於郎（二）桓
十三年二月公会纪郑与齐宋卫战（三）桓十七年五月及齐师战於奚（
四）庄九年夏公伐齐纳纠（五）庄九年八月及齐师战於乾时我师败绩
（六）庄十年正月公败齐於长勺（七）庄十九年齐宋陈伐我西鄙（八
）僖二十六年春齐侵我西鄙公追齐师自酅弗及（九）其年夏齐伐我北
鄙（十）其年冬公以楚师伐齐取谷（十一）文十五年秋齐侵我西鄙（
十二）其年冬十二月齐侵我西鄙遂伐曹（十三）文十七年四月齐伐我
西鄙（十四）成二年春齐伐我北鄙（十五）其年六月鲁会晋卫曹败齐
师於鞍（十六）襄十五年夏齐伐我北鄙围成（十七）襄十六年三月齐
伐我北鄙（十八）其年秋齐伐我北鄙围成（十九）襄十七年秋齐伐我
北鄙围桃又围防（二十）襄十八年秋齐伐我北鄙（二十一）其年冬十
月鲁会晋侯及诸侯围齐（二十二）襄二十四年春鲁侵齐（二十三）襄
二十五年齐伐我北鄙（二十四）定七年秋齐伐我西鄙（二十五）定八
年正月公侵齐（二十六）其年二月公侵齐（二十七）其年夏齐伐我西
鄙（二十八）哀十年春二月公会吴伐齐（二十九）哀十一年春齐伐我
（三十）其年夏五月公会吴伐齐败齐师於艾陵（三十一）哀二十四年
会晋师伐齐取廪邱大抵晋霸盛则齐虐稍戢。晋偶有间。或新君初立。
则齐必思逞於鲁。而纪莒曹卫。亦数被齐无名之师。甚矣。齐之不务
德。而桓公之志久荒也。然以地势形便。故田氏窃国后。雄於战国者
犹数百年。
秦兴於周故地。历数百年。卒移周祚。甚矣形胜之不可以假人也
。然秦以厄於晋故。终春秋之世。不能得志於中原。秦自称颛顼苗裔
而祖伯益。入周有非子者。以善畜马事周孝王。孝王分土为附庸。邑
之秦。周宣王时。命秦仲为西陲大夫。使伐西戎。自秦仲庄公世父襄
公文公五世岁岁与戎战。而死戎难者三君焉。秦仲世父文公盖秦戎之
争。自始建国迄春秋中叶。穆公时历四百余年而始略定。而秦人强武
不挠之德。实经此磨练以得之。诵秦风小戎驷驖诸篇。虽妇人犹以武
健相矜尚。梁启超曰。求诸外史。则古代希腊之斯巴达似之矣。周避
戎东徙。襄公以兵送平王。王封为诸侯。赐之岐以西之地。与誓曰。
能攻逐戎。即有其地。秦自是始与诸侯通。后文公屡伐戎。戎败走。
周日积弱。不克西归。而酆鄗故京。遂永为秦有。秦入春秋。初为宁
公。中更争乱。历六君而至穆公。穆公始见於春秋经传。自穆公前已
灭荡灭亳灭邽冀戎灭小虢。穆公初年复灭梁灭芮。秦始大。秦在战国
时。议取三川与伐蜀孰先。卒先伐蜀。谓利尽西海而天下不以为贪。
秦所以能遂并天下者以此。春秋之初秦之寖大。事势亦相类。盖剪灭
诸戎以自广。非中原诸国所能与争也。而秦之所以有裨益於进化之运
者则亦在是。与晋灭群狄楚灭群蛮群濮群舒。齐灭莱夷山戎同功也。
秦穆与晋为婚媾。值晋之乱。两次纳置其君。惠公文公将乘是东向以
规中原。而晋常厄之。故终春秋之世。两国交欢时甚暂。而交争时甚
长。晋不衰。秦终不能以得志。语在晋霸消长章。春秋诸异姓大国。
多尊用客卿拔擢微贱以得其力。而秦特甚。秦穆三名臣。曰百里奚。
虞之逋臣也。曰蹇叔。齐之寒门。而百里所荐也。曰由余。晋人而仕
於戎者也。穆公皆罗致而宠任之。秦用以昌。盖诸姬之国。其公族皆
受特别教育。多贤才。其民亦宗而归之非是莫莅也。如秦者。僻在群
戎间。僿野无士大夫。有雄主起。舍借材异地。无以善治。故求之独
勤。而任之独重。穆公以此诒谋。世世子孙袭之。以区区之秦。兴於
附庸以并天下。皆客卿之力也。秦既不得志於中原。益西收诸戎。穆
公享国久三十九年能恢其业。益国十二。开地千里焉。春秋中叶以后
。秦楚之交。亲於*。然秦终胫胫自立。不甚依附东诸侯。故论春
秋史者。秦之重不逮齐。益不逮晋楚也。及晋裂为三。春秋终焉。天
下之大势始在秦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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